日前,年近80岁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本庶佑(uku Honjo)宣布将起诉小野制药公司,要求其支付拖欠的针对PD-1抗癌药物Opdivo的226亿日元(约合2.07亿美元)专利费用。
“小野制药公司没有做任何的科学事情,他们只是帮助我申请了专利。”本庶佑面向媒体宣称。
这位1992年最早在淋巴细胞膜上发现一种免疫球蛋白受体,并将其命名为PD-1(Programmed cell Death 1)的著名免疫学家,于2003年开始牵手小野制药,直到2007年BMS加入,将这款重磅PD-1药物逐步推向市场。
如今,同舟共济的双方陷入利益撕扯的泥淖,难免令人唏嘘。然而,作为抢占市场的有利武器,近年来医药领域的专利摩擦已然常态,尤其是大药厂在热门靶点、重磅药物的专利上,更是争夺不休,可谓“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
值得一提的是,2020年仅过半,医药圈的专利争夺战同样十分热闹。以下我们盘点了其中较为重磅的“专利纠纷”事件,它们有的一波三折,有的可谓“教科书”级案例,也有的是特殊时期的非典型事件。
01
本庶佑/小野制药专利之争的背后
一切还要从BMS和默沙东的一场PD-1专利大战说起。
2014年12月,由本庶佑和小野制药持有关键专利、同时由小野制药联合BMS开发的PD-1药物Opdivo获得FDA上市许可,同年9月获批上市的重磅PD-1新药还有默沙东的Keytruda。
这之前,BMS和默沙东在临床试验和上市步伐上可谓你追我赶,较量一再升级。直到Keytruda上市之际,BMS和小野制药一纸诉状将默沙东告上联邦法院,指控Keytruda侵犯了其PD-1抗体用于治疗癌症在美国、欧洲、澳大利亚以及日本等国家和地区的专利权。
面对手握专利垄断权这一强力武器的BMS,默沙东选择了和解。2017年1月,默沙东与BMS/小野制药签署了专利诉讼和解及全球专利许可协议。根据协定,默沙东首期将支付6.25亿美元的专利许可费,并将Keytruda在2017年1月1日-2023年12月31日全球销售额的6.5%,以及2024年1月1日-2026年12月31日全球销售额的2.5%作为专利许可费。BMS和小野制药则将按3:1比例分享这笔收益。
而本庶佑在这场专利之争中扮演怎样的角色,其又缘何发起这次诉讼?
让我们回到20世纪初。彼时本庶佑想将他的PD-1发现专利用于治疗癌症,但那时包括其所在的京都大学在内,日本大学几乎“没有任何申请专利的知识和能力”。直到2003年,急需新药来改变经营现状的小野制药向本庶佑递来橄榄枝,双方按照1比1的分配比例申请了专利,但到2006年签署专利许可协议时,由于研究前景尚不明确,本庶佑分配比例不到1%。
去年5月份,当小野制药按原协议支付26亿日元专利款时,本庶佑拒绝接受款项并将资金委托给法务局,提出按国际惯例分配比例应该是到5-10%。
其次,在BMS/小野制药与默沙东的专利纠纷中,本庶佑曾前往美国出庭作证,并为诉讼提供了其他支持。据悉,当时小野制药承诺将提供赔偿总额的40%给本庶佑,然后三年之后的今天,本庶佑表示却并未收到这笔款项。
这便有了“诺贝尔得主将小野制药告上法庭,起诉被拖欠的220亿日元专利费”一事。总的来看,1%专利费用的确大大低于国际惯例,其次从2020年K药已超百亿美金的销售额来看,本庶佑应得到的确实该是一笔不小的进账。
但小野制药似乎也没错。首先按照2006年的协议,白纸黑字加上本庶佑的签名,其作为上市公司,无论从法务的角度还是本着对股东负责的态度,的确无法按原协议的5到10倍支付专利费用。其次,小野制药还表示在2018年本庶佑教授获得诺贝尔医学奖后双方的深化合作中,其曾向京都大学捐助了200多亿日元。
锱铢必较之下,说到底还是利益的撕扯。
02
赛诺菲/安进:旷日持久的PCSK9专利纠纷
近期,赛诺菲和安进关于PCSK9的专利纠纷也有了阶段性结果。
5月13日,据日本医药网站jiho.jp报道,由于4月份在与安进就PCSK9抑制剂的专利诉讼中败诉,赛诺菲的PCSK9抑制剂类降胆固醇药物Praluent将退出日本市场。该药物于2016年6月在日本上市,安进的同类竞品Repatha则于2016年4月在日本推出,是日本首个上市的PCSK9抑制剂。
其实在去年10月,日本法院就判决了安进胜诉,但赛诺菲对这一决定提出质疑,并向最高法院提起上诉,直到今年最高法院驳回了其上诉,维持了下级法院的裁决。
数据显示,2019年Repatha在日本的销售额约为30亿日元,约占据日本PCSK9抑制剂70%的市场份额,其余30%由Praluent持有。在对赛诺菲的诉讼中,安进声称,赛诺菲侵犯了其PCSK9抗原结合蛋白相关专利,并试图阻止Praluent的销售。
实际上,安进与赛诺菲之间关于PCSK9的专利纠纷早在2014年就已开始,而这场旷日持久的专利争夺战似乎也没有要停的意思。以下为安进与赛诺菲在美国市场的诉讼进展:
从禁令到再判决,从地方法院到联邦法院,不难看出赛诺菲与安进在美国市场的专利诉讼一波三折,两者之间的精彩博弈甚至为抗体专利提供了一个绝佳的研究案例。
不过今年4月初,赛诺菲与再生元完成了Praluent相关的重组计划。根据重组计划,赛诺菲将独自负责Praluent在美国以外市场的销售,再生元则负责美国市场。
只是在美国市场之外,等待赛诺菲的是更多的专利纠纷考验。如2019年7月,德国的一家法院就作出裁决,判定赛诺菲Praluent侵犯了安进Repatha的专利,并授予安进允许将竞争对手的药物退出德国市场的权利。当然,赛诺菲提出了不同的诉讼请求,这场斗争还没有结束。
赛诺菲、安进分别独立研发了PCSK9抗体,两者结构上并不一致,理论上专利纠纷的可能性不大。但是Praluent与Repatha结合到PCSK9的表位发生重合,而重合的表位则被安进的US 8,829,165与US 8,859,741所保护。
可以看出,有着“生物制药业务的律师事务所”的安进极为重视PCSK9这个潜在的重磅降脂靶点,对其进行了严密的专利布局。不同于传统的“结构为王”,安进的表位专利具有在抗体药物知识产权领域具有标志性意义,其最终判定对于抗体药物的专利诉讼具有重要的参照作用。
03
吉利德/BMS:为CAR-T专利争夺不休
在CAR-T这一热门领域,吉利德和BMS同样在为其专利权而争夺不休。
此前4月份,吉利德/Kite在其CAR-T疗法Yescarta有关的专利侵权案中,被加州法官Philip Gutierrez认定为“故意的”,裁定结果为:将吉利德/Kite此前需支付的7.52亿美元赔偿提高到12亿美元。
时间拉回到2019年12月,彼时吉利德/Kite与BMS/Juno就CAR-T专利纠纷在加利福尼亚对簿公堂,审评结果裁定:吉利德/Kite需向BMS赔偿总计7.25亿美元。这之后,为了推翻这一判决,吉利德提出了大量论点试图无效化BMS/Juno所持有的专利。
如今,吉利德方再次坚称,Yescarta是由Kite独立开发,并承担了发现和开发的全部风险,并计划对这项判决提出上诉。
此次侵权案涉及的核心产品和技术是吉利德旗下Kite Pharma部门的Yescarta和BMS旗下Juno Therapeutics部门靶向CD19的CAR-T技术,两巨头对簿公堂的背后,关键便在于对名为“190专利”技术的争夺。
“而如果判决成立,吉利德通过CAR-T疗法所赚取的利润几乎为0”,有分析师如此评价这一最新的判决结果。
那么在这场诉讼中,吉利德究竟还有翻身的机会吗?要知道,早在2015年,诺华就与Juno公司就一项关于CAR-T疗法的专利达成和解,最终诺华向Juno公司支付了1225万美元的专利费,以及后续的里程碑付款和Kymriah上市后的销售提成,才平息了这场专利风波。
04
瑞德西韦:一场特殊的专利风波
疫情肆虐的2020,还有一场不得不提的特殊专利风波。
2月4日,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研究所在其官网透露:已就瑞德西韦“抗2019新型冠状病毒的用途”申报中国发明专利。
此消息公开后,质疑之声纷至沓来。舆论的第一个焦点在于:武汉病毒研究所此举是否侵犯吉利德的知识产权?
有专家对此给出了明确的解读,“中科院武汉病毒研究所申报的是‘用途’,而不是药物结构,意思是‘发现了该药的一种新的用途’所以申报专利是没有问题的。这也是国际上的常规做法。”
针对此吉利德也回应表示无权干涉专利局是否向中国研究人员授予专利。那么第二个问题:申请瑞德西韦2019-nCoV的用途专利有什么好处?从各方解读来看,此举关键好处在于:中国政府在采购瑞德西韦将其用于新冠病毒的治疗时就不需要再支付天价专利费,而且在与吉利德科学的药价协商问题上将有一定的谈判筹码。
到当下,市场关注的第三个问题则在于:武汉病毒所申请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目前来看,多位专家认为基于用途专利获得授权必须满足新颖性、创造性、专利说明书公开充分等条件,武汉病毒所想要拿下瑞德西韦“抗2019新型冠状病毒新用途”专利有一定难度。
值得一提的是,有相关知情人士向中国科学报透露,“我们的计划是先申请瑞得西韦用于抗新冠病毒的中国发明专利,然后申请PCT(专利合作协定)并在18个月之内进入美国、欧盟、日本等国家和地区。目前中国发明专利还没有公开,可能会在半年之内公开专利,然后进入专利实质性审查和授权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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