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医药创新城市地图｜重庆：背水一战

“重庆生物医药产业发展历史悠久。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重庆生物医药产业产值已达70亿元左右，被誉为六大国家医药基地之一。但此后十余年间，重庆生物医药产业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逐渐落伍，年均增长率低于全国水平。”2020年1月12日，重庆市政协委员、台盟重庆市委常委、北碚区副区长王昱如此表示。

重庆工业企业推动了重庆城市化进程，也铸就了重庆不可磨灭的工业记忆。早在“三线”建设时期，国家便向重庆迁移了200多个工业转移项目，包括西南铝、西南合成制药等大型企业都在此期间落户来渝。重庆成为全国重要的兵器、民用机械、医药、化工等生产基地，形成了重型工业结构特征明显的工业体系。

凭借深厚的技术底蕴和强劲的后发优势，1997年重庆“鲤鱼跃龙门”，与四川“分家”，成为中央获批设立的直辖市，这座中国最年轻、最具活力的直辖市由此诞生。对重庆来说，这也意味着将巨大的经济、政治资源和无形的影响力均收入囊中。

但二十年后，回顾重庆生物医药产业发展历程就会发现，创新能力不足、专业人才稀缺、资本活跃度不高、聚集效应不强等诸多问题无一不击中重庆医药产业发展命脉。在东部新兴城市快速崛起的强烈比照下，重庆究竟错失了什么？又该如何追上？

变局

随着国际经济形势的变化和国内经济发展向结构调整期的转变，重庆作为一个老工业基地，迫切需要探索新的支撑产业。2012年12月，重庆市政府出台了《重庆市医药产业振兴发展中长期规划（2012-2020年）》和《关于打造千亿级医药支柱产业的实施意见》。从政策层面看，这意味着多年来一直被“忽视”的生物制药行业再次被提升。当时国家已明确提出“十二五”期间要把包括医药产业在内的生物产业培育成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从反应时间上来看，重庆还是显得有些“落后”，如同样是直辖市的天津早在20年前就把生物医药产业的发展列为了重点，而这无疑也会减慢重庆生物医药产业发展起跑速度。

但如果把2012年作为重庆医药产业发展的分水岭，就会发现重庆“慢”的另有一番玄机。首先强调一点，重庆是有优势的。如最早的中药加工企业桐君阁药厂创办于 1908 年， 化学药品工业起始于20 世纪30年代后半期，通过大半个世纪的发展，特别是直辖以来持续以10. 6%的高速度增长。重庆有各具特色的中药材种植基地、中成药制造企业以及化学制药企业，化学原料药种类较多、产量较大。

尽管拥有原料药优势，但重庆本市医药企业因技术限制，缺乏后续的制剂生产能力，只能处于产业链低端。而像重庆老牌工业企业如西南合成、西南二厂这些年也是经历了很多风波。“这些原来做大原料药的企业，转型做成药的开发，企业经营习惯发生改变得有一个过程。转型过程及结果会给企业发展带来很大的影响。”重庆医药前董事长申文求向本刊记者表示。

另一方面，经过资产重组，重庆医药企业的组织结构也已发生了较大变化。截至2003 年底，已经形成太极集团、重庆医药有限责任公司、合成制药股份有限公司等大型企业或企业集团，其中，太极集团便是与重庆中药股份（有限）公司资产重组，前面提到的桐君阁药厂也加盟太极集团。

福安药业、智飞生物、莱美药业则是在2007年至2009年完成股份制改革。而随着我国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完善，国有企业改革的进一步深入，现代企业制度的逐步建立和完善，企业间兼并重组浪潮随之而来，如上海复星收购重庆药友，北大医药收购西南合成。

申文求回顾：大的资本进来以后也难免会对企业带来影响，当时就出现了“队伍散掉，市场丢了，产品没了”这样的现象，放眼国内很多做原料做的好的企业，很多都是西南合成的人出去做起来的。

而这些现象的发生无疑会使得重庆生物医药产业发展面临诸多掣肘。幸运的是，一切都在变化。继2012年“将医药作为支柱产业”政策发布之后，2016年，重庆通过《重庆市加快生物医药产业集群发展行动计划（2016-2020年）》，将以生物医药为代表的十大战略性新兴产业，作为重庆工业的“生力军”和“主力军”，生物医药的发展地位被再次提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连续5年增长率高于全市工业和全国医药工业平均水平。2019年1~9月，172家生物医药规上企业共实现工业产值501.48亿元，同比增长11.8%，是重庆市新兴产业中表现突出的产业之一。

“三家产值百亿级企业”

2019年5月，重庆市人民政府网发布《关于加快生物医药产业发展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提出将通过增加优质品种、提升制造能力、补齐平台短板、优化产业布局等措施发展生物医药产业，计划到2022年实现总产值1300亿元人民币。

《意见》确定了重庆市生物医药产业在创新能力、产业规模、产业布局和配套等多方面的发展目标。在创新能力方面，《意见》提出企业创新研发投入占销售收入比重须提高到3%以上，全市新药证书和三类医疗器械注册证年均取得量超过15件；产业规模方面，要培育3家产值百亿级企业、5家50亿级企业、10家10亿级企业；产业布局方面，全市将建成1个国家级生物医药产业集聚区和若干生物医药特色产业园区，同时通过完善产业配套，建成一批符合药物临床试验质量管理规范标准的产业支撑平台等。

此外，《意见》还提出6条生物医药产业发展推进措施，包括加大研发创新力度、推动产业链关键平台建设、以人工智能和大数据为支撑、建设国家级生物医药产业集聚区、夯实人才基础和加大招商引资力度等。接下来，重庆市还将陆续出台支持生物医药产业发展的专项政策，对企业新产品研发、产业转化等分阶段给予奖励补贴，并对生物医药产业集聚区实施更有效的激励措施。

在该项意见中，有几个数字值得我们关注。一是企业创新能力。《意见》提出企业创新研发投入占销售收入比重须提高到3%以上。但从财报数据可以观察到，目前重庆上市企业对研发创新的态度呈现出不同的面相。

2019年太极集团实现营业收入116.43亿元，同比增长8.92%，净利同同比下降200.81%。太极集团的销售费用逐年增长，2017年至2019年，分别为18.97亿元、28.94亿元和37.51亿元，分别增长19.03%、51.68%和29.58%。同期，其销售占营收比重分别为21.27%、27.07%和32.22%，均超过同期营业收入增速。相比之下，2019年研发投入1.76亿元，仅占当期营收的1.52%。

2019年北大医药实现营业收入25.09亿元，同比增长8.35%；扣非后净利润5232.62万元，增幅37.24%。在研发投入上，北大医药提速加码。2019年研发投入较去年同比增长70.15%，主要系一致性评价研发及新产品的引进投入。北大医药通过不断拓宽抗感染类、精神类、心血管类等领域的产品管线，在强化研发技术合作、引进新产品方面推进“升级优化”步伐，为增加公司盈利点打牢基础。

《意见》第二个关注的重点是要培育3家产值百亿级企业。据本刊记者统计，截至2019年12月31日，重庆已上市生物医药企业市值最高的是智飞生物，总市值为794.56亿元人民币，远超剩余9家生物药企市值，亦是统计周期里唯一一家市值上百亿的医药企业。

财报数据显示，2019年智飞生物完成营业收入105.87亿元，同比增长102.5%，实现归母净利润23.66亿元，同比增长63.05%。智飞生物也正处于代理产品爆发增长以及重磅自研产品即将进入兑换期的关键时间点。如15价肺炎疫苗一期临床已经完成，2020年启动三期临床入组，西南证券预计其为10亿净利润量级产品。凭借强大的研发能力及销售能力，智飞生物得到了资本市场更多的关注，截止6月15日收盘，智飞生物总市值达1424亿元人民币，短短半年，智飞生物市值几乎增长一倍，后劲十足。

另一个值得关注的企业是博腾股份，在国内药审改革逐步推进下，CXO行业迎来黄金发展期。博腾股份业务、营销、产品三大方面战略转型初见成果，进入业绩快速增长期并逐渐完善CDMO全产业链布局。积极开拓国内外市场。一季报数据显示，预计2020年三季度开始，博腾股份的产能可以开始投入使用。同时，制剂CDMO业务技术平台预计2020年11月可以开始承接制剂CDMO实验室服务，其原料药CDMO业务、生物CDMO业务和制剂CDMO业务“三驾马车”布局雏形显现。6月15日收盘博腾股份市值已达147亿元人民币。

第三个要关注的重点是重庆将建成一个国家级生物医药产业集聚区，完善产业配套，建成一批符合药物临床试验质量管理规范的产业支撑平台。

突破瓶颈

重庆市生物医药产业主要分布在两江新区、高新区、涪陵区、荣昌县和巴南区，形成“五园两带七基地”的产业格局，主要产业载体包括两江综合性医药产业园、高新区医药创新孵化园、涪陵现代中药产业园、荣昌医（兽）药产业园和巴南化学药产业园。但具体到产业资源配置上，仍有很多方面亟待完善。

首先是园区基地很分散，现有172家规模以上生物医药企业分布在全市32个区县，尚未出现国家级生物医药产业集聚区。再次是各医药产业园没有因地制宜，在具体专注的医药板块上没有细的划分。

根据重庆市政府对2020年重庆主要生物制药工业园的产值规划，一定绕不开的就是两江新区和重庆国际生物城。两江新区目前已经聚集了华邦制药、海扶科技、西南合成、大新药业、药友制药、博腾股份等一大批生物医药企业的总部研发中心和产业化基地，生物医药各类机构超过50家，产业集聚效应持续显现。

重庆国际生物城已经集中签约落地12个项目，投资增长185%，吸引智睿生物、植恩、重庆理工大学生物医学材料研发中心、重庆—香港理工大学转化医学中心等一批高科技创新研发平台的加入，此外还有规模近15亿元的植恩医药产业发展基金、杏融基金等将重点用于支持新药研发。预计到2020年，重庆国际生物城将建成全市最大的生物医药聚集区、国内领先的高端医药产业园区，实现产值约300亿元。

除了生物制药工业园的配套完善，生物医药产业的发展核心还是在于人才。在这一点上，两江新区也有了大动作。

6月11日，两江新区与中国药科大学签约，双方将在两江协同创新区共建中国药科大学重庆研究院。值得一提的是，中国药科大学重庆研究院是该校在西南地区设立的第一个高端科研院所。该研究院将设立原创药物研发中心、高端制剂研发服务中心、药物研究关键技术服务中心、成果转移转化中心、产业孵化中心等多个平台，着力打造以药物研发、技术服务、产业孵化等为核心业务的高端研发机构。

此外，人才交流培养也是此次合作的重要内容。中国药科大学副校长孔令义表示，中国药科大学将依托自身雄厚的师资力量和科技研发能力，加强与本地高校和企业之间的互动，为重庆培养出更多贴近市场需求的高端生物医药产业人才，助力重庆及两江新区生物医药和大健康产业向高端转型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