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复星医药回爱民博士：mRNA新冠疫苗BNT162b2最新研发进展

复星医药新冠疫苗

新浪医药新闻

2020/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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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4日，对于mRNA新冠核酸疫苗在中国的研发进展，是个至关重要的日子。由复星医药和德国BioNTech SE共同开发的mRNA新冠核酸疫苗BNT162b2，在中国江苏泰州和涟水启动Ⅱ期临床试验。而就在今天，复星新冠疫苗的全球合作方BioNTech又传来捷报，宣布已获得英国药品和健康产品管理局（MHRA）批准其新冠疫苗BNT162b2的紧急使用授权，为全球首个新冠疫苗使用授权。这意味着，全球新冠疫苗有望短时间内获批接种。

近日，于12月11-12日在昆明中心皇冠假日酒店召开的COVID-19疫苗/抗体研发与产业化论坛前，组委会有幸提前采访到了复星医药全球研发总裁兼首席医学官回爱民博士，请他谈谈备受业界关注的mRNA新冠核酸疫苗BNT162b2最新研发进展 —— 复星医药和BioNTech联合研发项目。

回爱民

复星医药全球研发总裁，首席医学官

复星医药全球研发总裁，首席医学官，科学委员会主任, 复星医药产业公司联席总裁。上海市干细胞治疗重点实验室主任，中国药促会肿瘤专业委员会副主任。曾任赛诺菲全球副总裁，负责全球肿瘤临床研发。

30年全球顶尖医学中心及知名药企癌症诊疗及药物研发经验，直接领导了Ixazomib，Isatuximab (anti-CD38) 等多个小分子及生物制剂抗癌药的全球研发及注册上市。最近主导了复星医药与BioNTech新冠肺炎mRNA疫苗联合开发协约签署及落地执行。发表论文八十余篇（包括新英格兰医学杂志，柳叶刀，细胞癌症等顶级杂志），曾任第5届中国肿瘤学术大会学术委员会副主任。

90年代于日本国立癌中心，东京大学医院等单位从事肿瘤临床及分子生物学研究，在肝癌分子生物学领域当时处于国际领先地位。

2000年后在美国国立癌研究所、GE医疗集团、武田，赛诺菲和复星医药等从事肿瘤药物的研发工作。在武田全面领导了ixazomib的全球临床研发和国际注册，从药物进入临床到FDA批准，仅六年时间，从提交上市申请到FDA批准仅4个月。在中国，于2013年首创了应用全球注册临床中国延展性试验的模式使ixazomib获批上市，大大加快了此药在中国的上市时间，该药已成为武田收入的强劲动力。在赛诺菲，主导了抗CD38抗体Isatuximab的全球临床，注册策略及临床试验设计，该药已获FDA上市批准。领导了多个创新药在中国的研发及注册上市包括伊沙佐米，Bendamustin，阿伐曲珀帕等。

COVID-19论坛组委会：

复星全球合作mRNA新冠疫苗BNT162b2海外三期临床最终有效性达到95%，相较于流感疫苗70%左右的有效率，可谓是疫苗领域革命性的提升。复星最初选择这款疫苗进行合作开发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可以请您谈一谈这款疫苗的优势吗？

回博士：

mRNA这个技术我们已经关注了将近三年，我个人也非常看好mRNA技术，因为它的应用很广。蛋白质是生物功能单位，人的各种机能，都是由蛋白质来进行的。而蛋白质的生成是由DNA转录成RNA，RNA再翻译成蛋白，所以无论是DNA也好，RNA也好，还是蛋白也好，在哪个水平发生异常，都会导致不正常蛋白从而引起疾病。那么mRNA技术通过输入一个核糖核酸，让他在人体内利用人体细胞做一个人体内的工厂，来生成正常的蛋白质，从而达到治病的作用。所以从理论上来讲它的应用非常广，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直非常看好mRNA。所以这三年我们在一直在关注这个领域。

当新冠疫情暴发的时候，我们很早就认识到，恐怕要终结这个疫情，最终还是需要疫苗。我们也研究了包括灭活疫苗、减毒疫苗、载体疫苗、重组蛋白疫苗、DNA疫苗，mRNA疫苗多个技术路线。从科学上，我们觉得mRNA疫苗是有优势的，我们为什么选mRNA疫苗，具体可以从mRNA疫苗五个方面的优势来讲：

第一，mRNA疫苗的研发周期短，能够快速根据病毒的基因序列开发出新型候选疫苗。

第二，mRNA疫苗是体液免疫及T细胞免疫双重的作用机制。过去的传统疫苗，都只有一个体液免疫，而mRNA疫苗，除了体液免疫即产生中和抗体中和病毒，还有一个细胞免疫，刺激T细胞来防止病毒的侵入和增殖。

第三点，mRNA疫苗免疫原性强，不需要佐剂。传统的疫苗，是需要一个佐剂来辅助这个疫苗的作用，而我们这个mRNA疫苗是不需要佐剂的。顺便提一点，佐剂本身也可能引起副反应。

第四点，mRNA疫苗不带有病毒成分，没有感染风险，安全性好。

最后一点，mRNA疫苗技术壁垒虽然很高，但它的生产工艺简单，易于批量生产，支持全球供应的目标，所以特别适用于这个重大疫情。

复星医药当初选择这款疫苗，其实也考虑到了一些风险的。原因在于mRNA疫苗过去没有成功的经验。不光是mRNA疫苗，任何的mRNA类产品，还没有一个研发上市的经验，谁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够研制成功。当时，只是我们基于一个科学的推断，认为mRNA疫苗是有优势的，且mRNA技术也有潜在的用于应对肿瘤等重大疾病的发展前景，所以决定做mRNA疫苗。

其实在国际上面也有好多厂家做mRNA疫苗，我们的合作伙伴BioNTech是走在全球前列的三个最强的mRNA企业之一，我们当时选择这个公司，也是基于多方面的原因，其中最主要的一点是这家公司有一个多元化的mRNA技术平台。

COVID-19论坛组委会：

据复星医药此前透露，BNT162b2疫苗进入中国市场，仅需要开展桥接实验，相当于涵盖Ⅰ期、Ⅱ期临床试验，而不需开展漫长的三期临床试验。那么可以请您进一步分享一下这款疫苗当下的临床进展以及该疫苗进入中国市场的前景及挑战吗？

回博士：

BNT162b2疫苗是目前全球进展最为领先的一款mRNA核酸疫苗。在海外，由BioNTech和辉瑞联合开发，其在全球Ⅲ期临床研究（不含中国大陆、港澳台地区）中，达到所有主要疗效终点，有效率达95%，并于11月20日宣布向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FDA）申请BNT162b2疫苗的紧急使用授权（EUA）批准， 12月1日又宣布向欧洲药品管理局（EMA）递交了BNT162b2新冠疫苗的有条件上市申请。除了向欧洲药品管理局（EMA）、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以及英国药品和健康产品管理局（U.K. MHRA）申请有条件上市许可之外，BioNTech也已在全球范围内展开滚动申请，其中包括澳大利亚、加拿大和日本，并计划向全球其他监管机构提交申请。

在国内，我们将在中国江苏泰州和涟水开展BNT162b2新冠疫苗的II期临床试验。该疫苗在国外已经做过三期临床试验，在国内不需要另外做一个三期临床，而且现在国内疫情控制得较好，不具备在本土开展三期临床试验的条件。所谓的三期临床，主要是看保护作用。对比一下在一定人群里面不打疫苗，有多少人得肺炎，打了疫苗以后多少人得肺炎，就是看发病率减少了多少。无论是国内的企业，还是国外的企业，包括联合研发的也好，其实是一样的，全都是在国外做三期临床试验，然后用国外的临床试验数据，再加上国内一些数据来辅助新冠疫苗的申请上市。

我们这个疫苗现在已经获得了国家药监局的临床试验批准，而且在11月24日，我们开了临床启动会。同时我们也在跟国家的药监机构积极的沟通，在合乎法规的情况下尽快申请上市，能够早日惠及我们的国民。

COVID-19论坛组委会：

新冠发生以来，您作为复星医药全球研发中心总裁兼首席医学官，可以介绍一下复星医药在抗疫布局了哪些工作吗？

回博士：

面对这次疫情，复星医药结合自身创新研发和全球布局的基础，做了很多努力和贡献，包括核酸诊断试剂的开发、治疗药物及疫苗的开发等。

应该说，复星医药和BioNTech合作共同开发疫苗，是复星医药全球研发中心在今年年初正式成立后的第一仗。双方从开始到正式签约，仅用了六周，正式见面也不过2次，充分表明了双方高度互信与认可。从1月29日双方召开第一次电话会议，到签署保密协议，再到首次见面，然后于3月13日签订合作协议，复星医药、BioNtech、CDE三方会议等，复星医药在中国及美国的研发团队利用时差、24小时接力工作，所有环节都是在快速运转中进行，体现了双方的高效，也体现了双方对合作寄予的厚望。

除了这个mRNA疫苗，我们的生物医药平台复宏汉霖，也正在研发用于新冠肺炎治疗的抗体药物，HLX70、HLX71这两款新冠治疗候选药物也都已获得美国FDA临床试验的批准，这是我们在治疗方面做的一些工作。

另外在诊断方面，我们的诊断研发的核酸试剂盒，在国内国外都已经上市销售，为应对疫情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COVID-19论坛组委会：

距离新冠肺炎疫情开始肆虐已过去了近一年，全球研发者正争分夺秒进行最后的疫苗研发冲刺。11月中下旬，新冠疫苗的积极成果不断涌现，数个候选疫苗临床表现优异，面对全球的激烈竞争，复星医药接下来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未来又会有哪些战略布局呢？

回博士：

我们当务之急，应该是推进在中国的mRNA新冠核酸疫苗的临床试验；另外仍要积极地和我们国际的合作伙伴合作；然后就是需要积极与药监局沟通，一道尽快把这款疫苗推动在中国上市；同时建立我们强有力的销售团队，希望我们这个疫苗能够尽快的在中国广泛使用；此外在一些抗体治疗药物，我们也会积极地推进。

最后：

我们在这个疫情当中确实也是学到了很多的东西。过去一个疫苗的诞生，需要十年的时间，而从目前这个进展状况来看，这次我们有希望在一年的时间，就把这个疫苗研发成功，我觉得这个还是非常有希望的。那么为什么我们能够把十年的时间缩短到一年的时间，这里有多方面的原因，我个人主要从三方面来讲：

第一个，新冠肺炎病毒本身变异比较少，而且变异多是发生在不重要的部分。这对我们研发疫苗来讲是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第二，科学的进步。下一代基因测序，超低温电子显微镜，这些新技术为我们研究疫苗提供了病毒的基因序列，提供了病毒结构，为我们研发疫苗提供了很好的基础。

第三，我们有一个多元化的疫苗技术路线。我们既有传统的、成熟的灭活疫苗、减毒疫苗、病毒载体疫苗、重组蛋白疫苗，又有崭新的DNA、mRNA疫苗，百花齐放，增加了成功的机会。经历了这场疫情，mRNA疫苗脱颖而出。以后再有疫情的时候，mRNA疫苗可能就是一个很好的武器的来应对未来的疫情。

第四，国际合作。这一次人类为什么能够这么快地研发出这个新冠疫苗来，其中有一点也非常重要的，就是国际合作。国际合作确实非常重要，比方说在一月中旬的时候，中国的科学家把新冠肺炎病毒分离出来，把这个病毒的序列测出来，而且放在公共的网站上，全球的科学家都可以用它来作为这个研发的工具来研究新冠疫苗，这是最大的一个国际合作。后期疫情从中国转到了国外，在中国不能做这个三期临床，只能到国外做三期临床，其实这也是一个国际合作。我们复星医药和BioNTech的合作，就是一个典型的成功合作案例。BioNTech具有最领先的mRNA技术，复星医药具有丰富的临床研发，注册和商业化经验，尤其是在中国，这个组合是很好的优势互补。此外，复星医药除了在中国的临床研发，在临床前研究方面，完成了包括BNT162b2在内的六个mRNA侯选疫苗的动物攻毒试验并及时与合作者分享了数据，对整个mRNA疫苗研发，起到了重要作用。未来，相信中国的临床试验数据对该疫苗在全球其他人种，尤其是亚洲国家和地区的广泛推广使用中，也会起到积极的作用。

所以最后我想说的就是病毒没有边界；疫苗是全球的财富；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新冠肺炎病毒；我们的竞争对手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时间，全人类全世界科学家全世界的药企都是在和时间在赛跑。